作者：前海传媒李哲 来源：前海观察
本文为亚洲开发银行首席经济学家及发言人魏尚进采访稿。
前海传媒：不同口径统计的中国杠杆率不断提升，而过去往往提出的去杠杆最终演化为加杠杆，您是否担忧这方面的风险？
魏尚进：杠杆特别高当然是有问题的。去杠杆的想法是利用政府的低杠杆来换取企业的杠杆，还有一个是债转股。这两个是可以尝试的。
不过，利用政府的杠杆去换企业杠杆也有不同做法，一种是政府直接把企业债给买下来，这种方法不太可取。另一种是把企业分类，比如有竞争力和僵尸企业，但僵尸企业要关掉的话，需要照顾员工问题，帮助他们生活，帮助他们转型，帮助他们学新的技术新的行业去新的企业工作，这方面就需要钱，如果政府财政收入不够的话，可以通过适当的发政府债来筹得资金，然后用这些资金帮助下岗员工，这些也是变相的用增加政府债的形式来降低公司债，这是比较可取，不是简单置换债务。
前海传媒：您怎么看供给侧改革与宏观需求方面的联动效益？而现在供给侧改革似乎还是混乱。
魏尚进：所谓的供给侧改革和宏观需求的调节是相辅相成的，不能说只要一个不要另一个，两个都是经济调整的工具，我的观点是在经济增长处在潜在增长率的情况下，改革的触动点应该放在结构性改革促进生产率的提高，降低资源配置的低效率和缺陷。
如果出现经济增长大幅下滑，低于潜在增长率的时候，不能忘掉总需求管理，这也是政府要做的事情之一。所以，改革是两个方面要结合起来。
前海传媒：这个平衡是否很难达到？
魏尚进：不一定，当然这个要不断试。
前海传媒：您怎么看国企改革目前的进展？这多少有些低于市场预期。
魏尚进：中国改革三十多年中，国企改革做过许多大的动作，成功的像八十年代初的时候，农村之外基本上都是国企，有效率问题，当时也担心失业问题，最后从当时农村之外以国企为主导，到现在以民企为主导，这也是中国增长最重要的力量。
当时改革的力量非常之大，而且二十多年没有出现非常大的失业，这在世界经济史上是动作很大但非常成功的改革，这样的经验应该给今后的国企改革带来借鉴意义。
目前而言，国企要解决激励机制问题，要解决效率问题，是有很多挑战的。
前海传媒：是否可以说目前难点是既得利益集团阻力太大？
魏尚进：如果把改革想象成把盘子做大把饼做大的事情，阻碍改革的力量可以广义定成既得利益，利益集团以自己饼的大小为底。阻碍了把饼做大，很多国家，包括中国在改革中都会遇到。
前海传媒：在经济下滑阶段，金融市场的风险令很多人担忧，去年和今年年初，无论是股票还是人民币汇率都产生震荡，您是否担心？
魏尚进：市场里不断有风险，金融市场当然也有，国内金融市场改革有很多方面要做。比如说每一个大的商业银行对于中国金融市场来说，都是一个潜在的金融风险，而这方面的改革还没有完全提到议程上来。
另外的利率方面改革做的比较彻底，相对比较成功。汇率上对外金融方面，就面临着汇率怎么改，资本账户怎么开放，速度怎么把握，金融制度和一般的产品市场有个区别，就是关注的不仅仅是效率，也要关心金融稳定的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说，经验表明，比较好的改革顺序是先把价格理顺，让价格尽量由市场力量来决定，然后再做资本账户开放。
所以，我们的每一步改革要同时把金融稳定和效率提高两者进行兼顾，尤其是金融稳定上要多放一些。
前海传媒：人民币汇率是否仍存在不稳定因素？
魏尚进：人民币汇率如果从名义汇率来看，好像很稳定，我个人的想法是中国到了时机，应该把名义汇率更加开放，让市场扮演更大的角色，甚至可以从篮子一揽子货币过渡到由市场决定的货币，做了过渡之后，就不再担心资本大幅流进大幅流出问题，前一段时间资本大幅流出现象，部分是因为名义汇率缺乏灵活性，很多人猜测说是不是名义汇率相对于市场力量还是高估了。
这样就造成了资本外流，所以，一旦市场扮演更大角色的话，名义汇率有足够灵活性，反而市场力量就不用担心资本外流。整体上在汇率市场上，政府应该进一步开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