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支柱：顶层设计的一小步是国家发展的一大步

——钟蓉萨副会长在中国养老金融50人论坛2017年年会上的讲话

各位领导、各位嘉宾：

大家早上好!非常高兴今天又来参加养老金融50人论坛。过去两年，我几乎场场必到，每次都非常有收获。今天也非常荣幸能够听到各位领导和专家的真知灼见，希望在学习的同时自己也能有更好的分享，与各位共同推动第三支柱的发展。2017年即将过去，正值第三支柱制度设计的关键期，怎样总结过去的经验并且思考未来的发展方向?我跟大家分享两点：一是国际经验的借鉴，要坚持全面客观，不能选择性地为我所用，要深入理解制度设计和变迁的逻辑，根据中国的国情，建立适合中国人口结构的养老金体系;二是我们的顶层制度设计要坚持做对的事，应该坚持什么，如何不犯错误。

首先，从借鉴国际经验角度看，目前全球养老金体系发展有三大趋势。

第一，个人责任越来越大。很多专家也分享了，老龄化正在加剧，仅靠国家难以承担。因此我们要加大第二、第三支柱的建设，鼓励个人为自己的养老负责任。刚才也有专家讲到，第三支柱的核心是建立个人账户，通过税收的安排给个人税优，使个人选择权能够落地。原来的制度设计有很多机会能够让个人账户做实，但并没有做实。未来该怎么做?国外经验是将税收优惠落到个人账户，而不是落到具体的产品。

第二，产品选择更加开放。从欧洲和北美的情况来看，第三支柱可以投到基金、保险、银行储蓄等多种产品。美国目前是以基金为主，基金的发展有效地把资本市场中的短钱变成长钱，直接融资比例上升，非常好地支持了资本市场的发展。欧洲虽然是保险为主的市场，德国第三支柱保险大约占60%左右，但是资本市场并不发达，没有发展起来，为什么会发生欧债危机呢?很大程度是因为国家负担过重，没有让个人承担自己的责任。现在从欧洲情况来看，不管是德国还是英国模式，固定给付型的年金保险收益率不断下降，难以抵抗老百姓的长寿风险。因此，都在逐渐提升基金在个人选择权中的重要性。

第三，提升投资的重要性。DB(待遇固定)的模式无法抵抗通货膨胀，必须加大投资，增加资本积累。很多人只看到了养老金是年轻时存钱，老了时领钱，但如果没有把投资做好，也无法应对长寿风险。有专家研究德国模式，德国是以保险为主的模式，但是保证收益率持续下降。里斯特计划的保证收益率2001年是3.25%，2007年下降到2.25%，2012年再次下降为1.75%。2015年，有接近一百万的退休老人为了弥补养老金的不足而继续工作，比2010年上涨22%。英国也面临同样情况，年金保险的收益率下降太快， 2008年《养老金法案》引入国家职业储蓄信托(NEST)的平台，帮助职业养老金和个人养老金进行默认投资，投资标的主要为目标日期基金。

我们国家的第三支柱正值顶层制度设计的关键期，我们要坚持做对的事。人口老龄化的高原正在迫近，中国没有太多犯错的机会。刚刚专家讲到我们过去养老保障领域的灰犀牛，如果再做错事会迎来比原来跑的更快的灰犀牛。中国有很多类似例子。灰犀牛的概念是2001年提出的，但没有得到大家的重视。到2008年金融危机时，灰犀牛已经引发了危机，严重程度不亚于1929年的危机。今年全球经济复苏，在互联网的大背景下，各市场之间的互相联动性更大，灰犀牛对大家的影响也更大。我们认为，制度顶层设计时一定要做对的事，不应浪费国家的资源，养老金制度做错了，制度转换成本非常高。

一是平台要建对。个人养老和账户的信息化要重视，信息化的核心是标准。如果信息化平台没建好，就像已经在跑高铁的时候，我们还在花很多钱建绿皮火车，浪费各方的投入。我们期待人社部牵头，以人社部的金保工程为基础，建立一、二、三支柱共同协调发展，开放、便利，方便老百姓缴款、投资、领取、查询、计税的公共平台。公共平台的建立能够整合资源，减少各方投资，真正让利于投资者。

二是税优要给人。税收优惠要给到账户，给到个人，只要钱进账户了就能获得税收优惠，而不是必须买某个产品才能获得税收优惠。这是老观点了，我们谈了很多次，但这是第三支柱制度设计的核心。通过50人论坛和各位专家学者的呼吁，这一观点得到学界、业界以及更高层次领导的认可。胡晓义会长讲的非常好，制度设计不是给哪个行业的，不是每个行业都去要个政策，而是给老百姓的。我们的制度应该通过税收的设计，鼓励大家为自己的养老做安排。

三是投资要专业。首先要坚持长期投资。证监会前期就《养老目标基金指引》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现在已经结束征求意见了。指引的核心点之一就是鼓励大家长期持有、长期投资、长期考核。其次要重视权益投资。刚才几位基金行业的专家也谈到，权益投资是未来应对长寿风险的核心。通过权益投资才能长期支持实体经济，才能去发现价值、创造价值、分享价值。再次是要打破刚性兑付。养老金的投资需要长期稳定收益，这并不是通过保本实现的，而是要通过科学的资产配置和合理的风险控制来实现。如果强调保本，最终刚性兑付还是会让国家兜底，并没有减轻国家负担。今天讲到一支柱独大，国家并没有那么多钱来应对养老，所以我们才鼓励老百姓自己对自己负责。

在金融领域，短募长投、层层嵌套、刚性兑付等资管乱象严重冲击金融秩序，乱象背后存在着长期资金供给不足的结构性问题。在治理乱象的同时，应当加快推动国家养老金制度建设，深化财税体制和资本市场改革，推动银行理财等刚性兑付产品向符合法律和资管本源的大类资产配置基金转化，从而更多配置市场化导向的公募、私募基金，不断提高直接融资比重，从源头上解决长短错配的问题，用长期资金供给支持国家基础设施建设和长远发展，特别是坚定不移地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深化产业结构调整，挖掘新的经济增长动能，形成资产管理行业发展与实体经济的良性循环。

养老金第三支柱具有全局影响，是百年大计，不仅关系多层次养老保障体系建设，还关系多层次资本市场发展，是治理金融乱象之本，是国家长远健康发展之源，对于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具有重要意义。

顶层设计的一小步是国家发展的一大步，希望有关各方积极参与研究论证，统筹安排，以防国家养老保障制度碎片化。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