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在今天已经无处不在，驰骋在游戏世界的青山绿水、沃野旷原，隔离的闭塞也随视野变得开阔。
某种程度上，在刚过去的小半年内，我们的生活看似是闭塞的，但实际上在你看不到的一些地区，回暖春风已然拂过山野田园，
我们生活在一个虚实交织定义的互联网世界里，流动，而不仅仅是流通，已经成为这个时代链条的一部分。
比如，疫情至少让相当一部分人开始重新提起对健康生活、生态理念的重视，而你永远也想不到，会在何时何地，突然与另一种生活生产方式产生碰撞。
四月的“新春”
疫情遁入尾声，春的脚步并未停滞，甚至超前涌入了西南黔中腹地彭水。
对赵洪波而言，这一周是他真切感知到的“新春”，春光乍现之时，新生活的大门被推开。
一个月前，赵洪波在33岁生日上许愿：希望今年网店总销售带来的收入可达到20万。
这个数字并非遥不可及。四月份的最后一周，对赵洪波而言就像做梦一样。4月27、28两天，当“彭水赶场”出现在游戏主播的直播间后，订单就骤增800多单，而在这之前，货物的增长量几乎都是以十位数计的。
两天，总销售额超过了5万，剔除人力、包装运送等成本，最后拿到手里的，至少够了一家九口人两个月的生活开销。
去年一整年，赵洪波靠网店销售得到的收入，也不过才数万元。
他似乎亲眼看着自己和乡亲们的农产品从地里飞到了天上，变得发亮、发光，照亮了几十年的农民生活。
他发现，“农民”两个字，不一定是埋头苦干“背灼炎天光”，也可以像城里的商人老板那样，一直在接电话、打电话，凌晨四点就起床就忙起来，脚不沾地地到下午四点，仍然精神百倍。
准确地说，赵洪波是今年四月底才开始忙碌起来的——当他和村民们的农产品，出现在一位《和平精英》游戏主播的直播间里后。
赵洪波在大同镇上的生鲜直营店
赵洪波的家建在进村口的一处浅度斜坡上，两层楼高的独栋平房，正朝南对着视野开阔的田地，一眼望去便能看到遍山高山洋芋、魔芋、山核桃，在旭意下饱涨阳光，静悄悄地猛长。
一直以来，农村产品的网络销售都受到严格的限制，对“赵洪波们”来说，相信自己的产品价值，“怎么卖”比“卖什么”要重要得多。
赵洪波是土生土长的彭水大同镇人，十几岁就离家打工，在外摸爬滚打十五年，辗转木工、流水线制造业等行业，稍学了点一技之长。
2017年，他回到山里，他想，有没有可能把外面学到的东西带回家来？
那年夏天，契机来了。
为了解决当地农特副产品销售难、认证少等弊端，彭水县商务委建立600多个适合网销的农产品目录及产品库，组织全县300多类农产品上线，对接“彭水赶场”平台上网商店铺100余家。
“世界苗乡•彭水赶场”公众号、小程序为农户们筑起一个线上购物平台，通过“彭水赶场”，农户们得以把自己的农作物分送出大山，送到全国各地需要它们的人手中。
纵连丝路经济带和海上丝绸之路的重庆，更以长江黄金水道、渝新欧国际铁路等为开放通道，天然具有物流商贾优势。
从大山里走出去，未必需要翻山越岭，更不用愚公移山，“只要找到方向”，就会越走越远。
赵勇/摄
在线上销售之前，赵洪波和其他许多农户一样，每年丰沃的收成大多只能烂在地里。
他还记得2018年第一季种了60多亩萝卜，由于销路有限，只卖出去10来亩，绝大多数只能自己吃掉或者浪费掉，亏损持重，收入微薄。
网店刚上线时，起步并非十分顺利，只有寥寥几个镇上的人关注他的货，客源极为封闭。从山内往山外的渠道像有着一堵闭塞的墙，绞尽脑汁也打不通。
“旷流始蔽泉，湎途犹跬迹。”每一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他年轻时在外打工，做的是建筑木工、制造打火机等手工业，培养了吃苦耐劳的精神，同时也培养起一定的互联网市场思维。
从务工者到返乡者，从“耕田者”到“经营者”，赵洪波要学会的第一步，是要给土地做长远规划，根据市场划分种植物。
赵洪波参加过的电商销售培训、展览等
这两年，在参加过近50次培训后，他愈发懂得如何包装自己的产品，比如，他给卖得最好的一种小型高山洋芋取名“子母芋”，比拳头还小的是“子”，他还另种有巴掌大小的饱满“母洋芋”。
如今，赵洪波主要负责网店的统筹、揽货和售运，线上在售的农作产品从两年前的十几种到今天的60多种，他的“彭水凤飞合作社”已经流转了520多亩土地。
尤其是这两天，游戏直播平台的曝光量加持，直接让“彭水赶场”的关注人数骤增了几百上千。这无疑给了这个被延迟的2020年一个激动人心的开头。
谁说农民就一定要脚踩四方地，弓背屈腰，不闻山外事，只耕自家田？赵洪波逐渐发现，“农民可以一只脚在土地里，另一只脚踏入外面更广阔的世界。”
农民，可以下地，也可以翻山
开春后，赵洪波的一天是从早晨四点开始的。渝北山区的天亮得早，微凉的山风唤醒田地里的露珠，也唤醒赵洪波的第一滴汗水。
拣货、揽货的工作一直要做到中午太阳当空，再从村里到镇上的集运批销中心，一刻不停地忙到晚上十点十一点，有时候，还要熬夜照顾两个儿子的学习、生活。
如今，刚过而立之年的赵洪波已有了一大一小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念五年级了，站起来快要有他高。
他在去年夏天与妻子离婚了，包括九十岁的老外公在内，家里如今有9个人，9个人的生活重担，几乎都由他一人承担。
毫不夸张地说，从今年开始，家里的经济条件一下子膨胀起来。在重庆念大学的大妹一下子有了零花钱，这对年轻女孩而言无疑是一种“革命性的生活提升”。
他的内心有了更清晰的目标：三十五岁之前，一定要给全家人一个优质、自信的生活。
他不是没有想象过，如果当初继续在繁华的都市闯荡，他会不会也能闯出一番小天地？
但在熟悉的环境一点一滴耕耘带来的浇灌感和满足感，是大城市繁忙的工作状态无法替代的，亲手让滋养自己的这片土地增值，比以往他做过的任何工作都更能带来踏实成就感。
赵勇/摄
农村经济发展早有“让农民自觉成为生产者”的意识，不仅要学会生产，还要学会顺应时代的经营，传播创业精神、专业精神，带动更多人参与在自家土地发家致富的热情和信心。
而这几年，人们对绿色食品、生态健康生活的重视程度越来越高，尤其是在这一次新冠肺炎疫情之后，食材的生态价值愈加受到重视，人们普遍也对故土乡情有了更深一层次的理解和体会。
早年间已有不少离乡创业人员回到故乡，决心在亲熟的这片土地开辟新生活。农户的新生活，伴随着农村商业生态的革新，有着不可估量的潜力。
比如说，在2018年前，赵洪波对“销售”的概念由几个名词堆砌：赶集，大同镇，一对一买卖。
但现在他愈发明白：做农产品销售，不是简单的我卖你买，而是我有能力带动生活环境中最优质的产品，集中输送到需要的人手中。
他逐渐意识到，家里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赵勇/摄
从某种程度而言，赵洪波是第一个发现这片“金山银山”的大同镇人，但他决定带更多人发掘它、滋润它。
不要独自“坐吃山空”，要共掘“金山银山”
找到一条走出大山的路，赵洪波脑海里闯入一个念头：走的人多了，才叫路。
虽然店是开起来了，销售源看上去也打开了，但在电子商业发展如此迅猛的市场状态下，彭水县的农特副产品要达到大规模售卖，仍然面临着阻滞重重。
在今年四月份之前，“彭水赶场”关注量只有不到一百人，订单分散、没有固定客源，不仅对物资的分配是一种考验，对运送、挑拣等工序也是一种磨耗。
赵洪波意识到，把产品扩张出去，还需要更多力量和信心的涌入。
推开家门就看到了斜对面山坡上住着的老昌家。老昌家是传统的自给自足农耕模式，每个月几乎没有现金流收入，过去十几年，偶尔把田地里的萝卜、大蒜等拿到镇上的集市去卖，几乎没有兑现率，数月攒下几百块收入，对他的七口之家而言无疑是杯水车薪。
早些年，老昌家还住在单层瓦房里，西南多雨、地形易积水，瓦房既不隔热，也不怎么防雨，冬寒夏暑是常事，一家老小在这样的房子一住就是十几年。
2017年11月，赵洪波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说服老昌来和他一起参加电子商务基本培训。老昌和他当时一样，对此也将信将疑，但困坐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
从老昌开始，从个位数到十几位数，几个乡亲加入了“彭水赶场”的卖家，东拼西凑地把自家农产品放到线上，力图获得更多关注。
直到去年底，老昌家终于攒够了改建平房的钱，现在，他每年收入“保守都有五六万。”两个孩子至少能读到高中毕业。
突然丰裕起来的，除了居住条件和经济收入，还有时间，他不需要在每个月的赶集日拿到市场上去费心费力卖，坐在家里就可以看到亲手种的农物变现。
以保护价从百姓手中收来商品，再统筹集运送出大山，帮助农户村民们开拓出更宽阔的致富可能性。赵洪波想授人以渔，给周边居民的生活带来润细无声的辐射作用。
同村的老邓把赵洪波授给他们的“渔”总结成三个方面：第一，组织和安排、联系电商技能培训；第二，为他们介绍客户；第三是帮助大家一起推广农副产品。
2018年初，赵洪波找到老邓，让他把自家生产的红苕粉、腊肉等都拿到“店里”去卖。老邓起初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店”，直到几个月后，赵洪波第一次带他们几个农户到镇上安排的电商培训课程去上课，慢慢地上了手。
“电商”只是烤烟户老邓的副业，给他带来的收入极大地补充了生活。当年第一个月农作物上线后，他的额外收入增加了1000多元。
“但比较明显的增加是在2019年下半年，”从去年秋天开始，他家里除日常开支外多出了至少2000余元。
老邓比赵洪波足足大二十岁，赵叫他“二哥”。三个月前，52岁的老邓人生第一次当上爷爷，而他自己的两个小儿子还在上学，实话讲，对经济收入的要求只会更高。
4月底的游戏直播，给无数个老邓、老昌都带来了真正的希冀。
如果说，之前的缓慢补助，彷如一场缠绵的细雨，对贫瘠多日的农田而言，终究只能慰藉一时，但近日这场靠一位游戏主播带货激起来的流量质变，宛如一场酣畅的淋漓，让更多当地人开始关注到“彭水赶场”这条“出山之路”。
冬去春来的大背景下，当地农户们的观念和生活都在经历巨大的变化。很多人没想到，自己的家乡田园也可以在互联网上大放异彩，对脚下这片土地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就像赵洪波所说，他从前不知道什么是“游戏”，现在发现，“娱乐”的世界，真的不仅是娱乐而已。
游戏直播间的一种新可能
实际上，早在去年12月，腾讯光子（重庆）创新研发基地项目就正式签约落户重庆。今年4月24日，腾讯与重庆市彭水自治县签约，重点助力彭水脱贫攻坚。协议指出，腾讯游戏光子工作室群将利用《和平精英》平台及线上流量优势，帮助当地销售农产品，让许许多多的游戏玩家也能成为彭水农产品的消费者。
很多人玩《和平精英》游戏，很多人也玩虚拟现实的“偷菜”、“买菜”。
但在《和平精英》直播间里买菜，是怎样的体验？
游戏主播“冯指挥’是第一个主动加入直播带货对阵里的，在渝生活多年的他一直将重庆作为他的第二故乡，4月24日《和平精英》官博正式启动帮扶项目后，“冯指挥”当即决定，在次日直播间里，帮彭水的一位老乡卖自家的苕粉和土豆，用这种方式为家乡贡献一份力。
“我自己的力量虽然有限，但也想参与一把贡献出去！”他在微博里写到。
互联网流量塑造下的时代，游戏主播这一职业伴随着游戏行业的蓬勃热应运而起，主播帮助玩家解构攻略，将自己的独特经验传递给群众游戏爱好者。
在游戏圈里，主播相当于明星，甚至相当于一个意见领袖，买他的货，一来是出于信任，二来出于喜欢。哪怕是普通的生活物品、食材，下单也就表达了一种支持。
前几日，韩兴在“冯指挥”直播间里看到了赵洪波家的网店地址，当即下单了一只珍珠鸡，到货后又给在外地的妈妈寄过去。韩兴的爸爸在箱子上看到“彭水”字样，告诉韩兴，其实，他们一家人的祖籍是彭水的，家乡在奉行的爷爷数十年前打仗跟着部落迁到洛阳，但其他亲戚其实都还留在彭水。
甚至爷爷去世前，韩兴父母还陪韩兴回过一次故土苗乡，只是他当时尚小不知道。
靠着一只鸡，偶然“认了亲”，韩兴不禁感慨万分，无论是对《和平精英》游戏本身，还是对彭水县故土，都自然多了一分亲切感。
不少人的生活、工作都被新冠肺炎疫情这场危机严重阻滞，在城里的年轻人尚觉得生活压抑，农村等贫困地区的居民更面临着滞销等困境，他们的生活，又能如何为继呢？
腾讯利用腾讯游戏光子工作室群与游戏平台的流量优势，不仅是一种多渠道、多面相地为地方产业赋能的新模式，更为贫困农村地区提前打开了一扇春天的门。
在互联网重塑的今天，一个所见即所得的年代，资源和知识共享打破流量的时空限制，游戏、直播等新兴互联网产业的结合，让新时代农民愈加意识到互联网的丰富可能性。
游戏里的世界，可以真实得可触可嗅，大山外的世界，也远远超出脚步的丈量。
晚上十一点，赵洪波终于忙完了前三天的实体店工作。如果说，线上网店的“走出大山”让全国各地的人都看到了彭水，镇上店铺开业，则让更多大同镇当地人看到了新的农业模式，几乎每个乡民，都在感受生活方方面面的复苏。
站在金河湾店铺门口，热浪滚滚扑面而来，山里的太阳，也明朗强硬起来了。
南风窗新媒体出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