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海军，人们大多会想到舰艇、波涛、大洋。有一群“高山水兵”却坚守在三面环海的山顶，常年与树林、巨石为伴。今天的《军旅文学之窗》栏目，为您安排的是散文《高山水兵的眺望》，让我们跟随总台军事记者山森淼的脚步，登上位于南海之滨、高山之巅的南部战区海军某观通站，倾听水兵们扎根海岛、默默奉献的动人故事，感受他们“献身海防、常备不懈”的铮铮誓言。
高山水兵的眺望
作者：山森淼
披着晨雾，我来到位于南海之滨的南部战区海军某观通站采访。刚下车，就感到一股潮湿气扑面而来。
南部战区海军某观通站（张大禹 摄）
同车前来的一位海军战友告诉我，这里高盐、高温、高湿，一般的金属很容易生锈。我低头看了看学习室里锈迹斑斑的椅子腿、门把手，望了望窗外被雾气笼罩的大海，问道：“长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感觉怎么样？”一位老班长笑着说：“都习惯了。”
习惯了，这三个字说得轻描淡写。
说话的这位老班长叫李海飞，是这个站里“最老”的兵，已经在这里默默坚守了18年的他，用最美好的青春年华见证了海天哨位的日新月异，见证了人民海军的转型发展。
“之前条件不太好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发一条电热毯。”李班长打开了话匣子，给我讲起以前观通站的样子。
原来，之前没有烘干机，电热毯是用来烘干衣服、被子的。山上的雾气飘忽不定，有时候好不容易盼来了阳光，没有值班和训练任务的人就顶着被子站在操场上，一会儿跑到东、一会儿跑到西，追着太阳晒。回忆起当年的情形，李班长爽朗地笑出了声。
“不是水兵吗？怎么在高山上？”在和官兵们交流的过程中，不止一个人向我表达了自己刚来到这儿时的迷茫。入伍时本想到远海大洋“施展拳脚”，没承想却来到高山之巅，一头扎进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南部战区海军某观通站官兵开展目力观察训练（张大禹 摄）
尚帅班长入伍15年了。他说，自己刚到观通站时，还不清楚面前的这片海和头顶的雷达意味着什么，只知道班长叫干啥就努力干好啥。直到有一天，他正式负责站内装备维修工作，站长把工具包拍在他胸前，对他说，“装备的事情都交给你了”，他才真真切切感到如山的压力。
前几年，观通站列装了不同型号的装备。尚帅班长说，见到装备的瞬间，他头皮发麻，那全是没见过的数字化模块，外壳锃亮得像镜子，连个螺丝孔都找不着。那段时间，在单位的支持下，尚帅班长把机房变成了“手术室”。他把防静电毯铺在地上，把镊子、放大镜、热风枪一字排开，一次次尝试，终于在记满了一个笔记本后，总结出了各类故障排除方法。
在采访时，我听人说起，尚帅班长还是站里最怕打雷的兵，有时候一个闷雷，就能把他吓得打一个激灵。其实，不用问我也知道，他那是怕自己的“亲密战友”，也就是雷达装备受伤。
有一年，台风过境后，尚帅班长绑着安全绳爬上塔架抢修雷达，雨砸得他睁不开眼，手冻得几乎握不住扳手。但当听到机器重新响起蜂鸣声时，他说，那一刻心里热乎乎的，感觉浑身都充满力量。
这些年，尚帅班长从新兵成长为专业骨干，工具箱越来越沉，荣誉证书也攒了一摞，但于他而言，最踏实、最享受的却始终是深夜值班时，听着波束扫过天际的嗡鸣。
南部战区海军某观通站组织“新老高山水兵对话会”（张东杨 摄）
在观通站采访的第二天，有4位老兵应邀回到高山站点。在和他们的交谈中，我真切感受到了老一辈高山水兵的家国情怀，知道了什么叫青蓝相接，薪火相传。
杜老兵1978年入伍，是电话班的老班长。跟着他的讲述，我好像一同踏上了那条在大山丛林里“百里巡线”的坎坷之路。
那一次，他和战友们为了抢修电话线，在丛林里走了一天一夜。有位战友被突然冒出的毒蛇咬伤了，大家轮番帮他吸出毒血，抢救包扎。那时候，沿途除了毒蛇，还有数不清的野蜂、毒蚁不时攻击他们，大家被咬得满身大包，脸都肿了，但没有一个人退缩，直到顺利完成任务。
资料图片：1971年，观通站战士在雷达天线下警戒
说话间，一个拇指大的甲虫落在了我头上，吓得我赶紧猫下腰躲避。杜老兵帮我赶走甲虫，笑着说，这种虫不咬人，不用怕，见得多了自然就能一眼就看出来。
另一位1981年入伍的老兵接过话茬说，前些年雷达兵值完班都会凑在一起比一比，谁身上的蚊子包多，说明谁值班更认真。
“天上不放过一只鸟，海上不放过一根草”，这是我在观通站采访期间，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也是官兵们对自身专注力的高标准、严要求。
观通站的站长告诉我，建站之初，官兵们只能靠双眼来观察海面情况，目之所及不过数海里远；如今，他们已经能够凭借先进装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几十年来，不管外部环境如何变化，始终不变的，是一茬茬官兵对党忠诚的政治品格，以及绝不漏情的庄严承诺。
南部战区海军某观通站官兵扎根战位，守望深蓝（张大禹 摄）
“荧屏方舱是我们战斗的疆场，键盘电波是我们手中的钢枪……”这首《观通兵之歌》，是官兵们最喜欢的歌曲之一，也是他们战备工作的真实写照。这些年，一茬茬高山水兵日夜眺望海天，在高山之巅追逐自己的光荣与梦想。
时值正午，海风轻拂着脸庞，带来了咸涩的味道。高山水兵的梦想正汇入闪着波光的大海，随着过往航船激起的浪花，不断奔涌向前。
本期《军旅文学之窗》栏目
作者：山森淼
主播：笑睿
编辑：郝志宏 笑睿
统筹：孙杰 邓曦光
监制：吕锡成 谭淑惠
